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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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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
中午稍作休息,午後就開始正式軍訓了。

夏季的軍訓服是短袖長褲,離開宿舍前,孫圓圓把身體暴露在外的部分都抹了防曬霜,她問林粟要不要也抹一點,林粟拒絕了。

臨雲市的太陽再毒,也不會比得過茶嶺。

兩點,所有新生在操場集合,軍訓總教官先開了個軍訓動員大會。高一年級一共十六個班,以班級為單位分為四個連,一個連四個排,每一個班為一排。四個連分別由連長帶到操場的四個角,再由排長分別帶開訓練。

四班的教官是個高高瘦瘦的青年,孫圓圓一見著他就說走運,碰到了個帥氣的教官。每個排的教官就是排長,排長又從班上選一個副排長當助手,周與森是四班的體委,順其自然地成了副排長。

軍訓第一天的訓練內容很簡單,主要就是站軍姿。九月份雖然理論上是秋天,但南方還是暑氣極重,下午太陽逞威,曬得人眼前發黑。不過一個小時,就頻頻有學生舉手說自己身體不舒服。

休息時間,所有學生坐在原地,孫圓圓靠在林粟身上,有氣無力地說:“我不行了,兩條腿已經站得沒有知覺了。”

林粟聽了,就幫她捶捶腿,說:“晚上回去泡一泡腳,能舒服一點。”

孫圓圓見林粟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,忍不住問:“小粟,你不累嗎?”

林粟也不過是十六歲的身體,不比別人多條胳膊多條腿,怎麽能不累?只不過她已經習慣了忍耐,勞其筋骨的事她幹多了,軍訓的苦和生活的苦比起來,微不足道。

短暫的休息之後又要訓練,孫圓圓吃不消,站軍姿的時候直接栽倒暈了過去。王雲芝看見了,立刻叫周與森把人送去醫務室。

周與森走過去要把孫圓圓扶起來,手剛伸出去,就見林粟直接把她背在了身上。

周與森一唬,馬上說:“我來背吧。”

“不用。”林粟直起腰,問:“醫務室在哪?”

當務之急是把人送去醫務室,周與森也不磨蹭,帶著林粟往醫務室走。

路上,周與森看著林粟說:“累了吧,換我來背。”

林粟覺得換人浪費時間,便搖了下頭。

孫圓圓微胖,暈過去的人更是重得往下墜。周與森見林粟雙唇緊抿,腳步卻一點都不虛,走得相當穩當,不由心中納罕。

到了醫務室,校醫很鎮定地給孫圓圓做了檢查,為她補液。王雲芝詢問校醫情況,在得知問題不嚴重後,交代周與森和林粟照看好孫圓圓,自己匆匆去了操場。

孫圓圓醒了又睡了過去,林粟坐在床邊盯著輸液瓶看,半晌,她轉過頭,語氣平靜地問:“你一直看著我幹什麽?”

周與森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觀察林粟,見她看過來,也沒被逮個正著的窘迫,笑了聲問:“你叫林粟?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的‘粟’是哪個字?”

林粟默了下說:“滄海一粟的‘粟’。”

“谷物的意思?很特別,你的父母給你取這個名字,一定是希望你一輩子吃喝不愁。”

周與森的釋義讓林粟覺得諷刺。

“你力氣很大。”周與森坦率地說:“是我見過的女生中最大的。”

這算是誇獎?林粟遲疑道:“謝謝。”

“你初中練過體育項目嗎?鉛球或者舉重?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那你的力氣是天生的?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那是……”

林粟不知道周與森怎麽會有這麽多問題要問,答了一個還有一個,簡直無窮匱也。

“小時候幫家裏幹農活,練出來的。”林粟平靜地回答道。

周與森的眼神裏閃過一抹驚訝,緘默了片刻沒再接著問下去,而是齜著大白牙笑著說:“你力氣這麽大,有機會我們來掰下手腕。”

林粟頓時失語,這還是頭一回有男生邀她掰手腕。

周與森還要再說什麽,林粟看到孫圓圓的輸液瓶快空了,立即喊來校醫。

不一會兒,王雲芝又從操場來到醫務室,她見孫圓圓情況穩定了,就讓周與森回去訓練,畢竟他是副排長,教官有時候需要他幫忙。

周與森離開醫務室前朝林粟做了個掰手腕的手勢,林粟看他一臉陽光燦爛,心道他可真是個奇男子。

林粟陪著孫圓圓輸完液,等她稍微沒那麽難受後就一起回了宿舍。下午她們都沒再回操場訓練,傍晚林粟見孫圓圓狀態好多了,就獨自一人去了食堂,打算吃了飯後再打包一份吃的回去。

她去的稍晚,等打好飯,食堂裏大部分的餐桌都坐了人。她端著餐盤想尋個空位落座,轉頭就看見周與森朝自己招了招手,喊道:“林粟,這裏。”姝次

林粟很想無視他,尤其看到他身邊還坐著謝景聿。但周與森很執著,見她不應,就站起身來喊。

林粟覺得自己現在被架在火上烤,她見越來越多人看過來,迫於無奈,只好端著餐盤走過去。

周與森等林粟走近了問:“你一個人吃飯啊?”

“嗯”

“那你就坐許苑邊上。”周與森果斷安排道。

林粟搖頭,說:“不了,我去別的地方坐。”

“你一個人,在哪坐不是一樣?和我們坐一起還能說說話。”

周與森說完,許苑就開口了,她說:“同學,你就坐下吧,不然周與森這人會捧著餐盤跟在你後面的。”

林粟的目光從謝景聿臉上掃過,他沒什麽特別的表情,她稍一躊躇,就在許苑身邊的空位上坐下。

周與森目的達成,笑嘻嘻地坐下,介紹道:“林粟,我的同班同學。”

許苑朝林粟打了個招呼,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。

謝景聿不語,垂眼像是沒看到林粟這號人似的,連場面都不願意做。

周與森“嘖”了聲,指著謝景聿給林粟介紹道:“這個是三班的謝景聿,大冰塊一個,不愛說話,你別介意啊。”

林粟很輕地應了一聲,不甚在意地低頭吃飯。

周與森掃了眼林粟的餐盤,表情特別誇張地說:“你居然吃四兩飯!”

“吃四兩飯怎麽了?女生就不能多吃飯嗎?”許苑接上話,笑盈盈地嗆了周與森一句:“你這是偏見。”

“許苑,你可別冤枉我,這不是少見嘛,我感嘆一下。”周與森說完,朝林粟咧嘴一笑,誇道:“能吃是福,多吃點才有力氣訓練。”

周與森的話匣子一開就關不上,又講起了下午林粟背孫圓圓去醫務室的事。他誇她力氣大,還說他們約好之後有機會要掰手腕,比比到底誰的力氣更大。

許苑聽到這就笑話他一個大男生,好意思找女生掰手腕,也不嫌臊。

周與森和許苑嗆話,謝景聿和林粟始終不吭聲,安靜地進食。

林粟就點兩個素菜,一筷子菜能就好幾口飯,周與森看見了,說:“你也不能光吃飯不吃菜啊。”

他把自己的餐盤往林粟面前推了推,示意道:“我要的菜多,你吃我的。”

林粟拿筷子的手一頓,很快搖了頭說:“謝謝,不用。”

“你別跟我客氣,這幾樣都是沒動過的。”

林粟僵住,不知道要怎麽應對周與森過分的熱情。

“你這麽磨蹭,電腦城還去不去了?”這時謝景聿開口了,聽聲音是不太高興。

周與森想換臺電腦,正好謝景聿對電子科技這方面又比較精通,周與森磨了好久,謝景聿才答應傍晚吃完飯陪他去電腦城逛逛。

“去去去。”周與森立刻挪回餐盤,往嘴裏塞了兩大口飯,含糊道:“你不能反悔。”

謝景聿低頭喝湯,沒再說話。

林粟見周與森把餐盤挪回去,暗地裏松一口氣,看了謝景聿一眼。

吃完飯,周與森邀林粟一起去電腦城逛逛,林粟說要給室友送飯,他也就瀟灑地和她揮手道了別,還約她下次再一起吃飯。

林粟想著孫圓圓身體不舒服,就給她打包了一份粥。她從食堂出去,轉眼在門口的洗手臺上看到了謝景聿,他一個人在洗手,周與森和許苑都不在,可能去了小賣鋪。

林粟猶豫片刻,走過去,就在離謝景聿兩個水龍頭的位置站定。她把手上的粥放在洗手臺上,擰開水洗手,同時說:“我收到錢了。”

謝景聿罔若未聞,低頭洗手。

“如果可以,幫我謝謝你爸爸。”

謝景聿神色微冷,擰上水龍頭,微微側過頭看著林粟,嘲弄道:“謝什麽,謝他願意為我這條命買單?”淑呲

“還好你只要錢,別的他未必肯給。”

謝景聿言語自嘲,但林粟沒察出,她只當他是在諷刺自己趁人之危,威脅勒索錢財。

炎炎夏日,水龍頭裏流出來的水卻冰涼刺骨。

這時周與森和許苑從旁邊的小賣鋪裏出來,喊了謝景聿一聲。

林粟回神,擰上水龍頭,甩了甩手上的水漬,提上粥直接往另一個方向走,好像她只是簡單地洗了個手一樣。

周與森扔了一瓶水給謝景聿,擡眼看到林粟的背影,立刻問:“你剛才和林粟在說話?”

“沒有。”謝景聿擰開瓶蓋,喝了一口。

“你們怎麽不說話?”

說話了要問說了什麽,不說話要問為什麽不說話,周與森的探索欲總是展現在不恰當的時候。

謝景聿沒搭理他,直接往前走。

周與森兩步追上去,擡手往謝景聿肩上一搭,說:“你是不是對林粟太冷漠了,好歹是同學。”

謝景聿見周與森這麽熱心,瞥他一眼,涼道:“你和她很熟嗎?”

“熟倒不是很熟。”周與森拿礦泉水瓶抵住額頭,想了下說:“我就是覺得她一個人挺孤單的,班上好多人覺得她有點奇怪,都不敢和她搭話。”

到了新學校新班級,所有學生都會下意識地去關註自己的新同學。林粟雖然低調,但低調不代表存在感就低,相反,她是個明顯的異類,並且無意掩藏。

“她的家境好像不是很好,我聽班上人說,她是南山鎮來的。”周與森說:“她大老遠的來市裏讀書,人生地不熟的,作為同學,就應該幫她一把。”

“你說呢?”周與森拍了下謝景聿的肩。

謝景聿微微皺眉。

許苑看表情就知道謝景聿有點不高興了,她扯了下周與森的衣角,說道:“好啦,這才剛開學,林粟有可能只是比較內向慢熱,等過段時間她適應了新環境,或許就放開了。”

周與森聞言,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,“你說的有道理。”

“反正一個班的,我以後多照顧她就是了。”周與森開朗道。

謝景聿沒接話。

周與森是在警察家庭中長大的,正義感爆棚,謝景聿知道他有英雄主義情結,就愛保護弱小。

但周與森不知道,林粟根本沒他想的那麽脆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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